应是书香最宜人——钟祥的读书故事
2022-03-15 19:16:54 来源: 周道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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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口日报·周道客户端记者记者 黄佳 文/图

关于读书学习,四书之一《论语》有一段颇为经典的记载,这也是晚年的孔子和楚国叶公的一次对话。叶公就是叶公好龙的叶公,他原名沈诸梁,做过“叶”的地方官,被人称为叶公。原文是:叶公问孔子于子路,子路不对。子曰:“女奚不曰,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

这段话的意思是,叶公找到孔子的大弟子子路问:“孔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子路一下子有点蒙,这有点不好说。孔子听说后,叹口气说:“子路,你还不知道我吗?发愤忘食,乐以忘忧。发愤用功,连吃饭都忘了,快乐得把一切忧虑都忘了,连自己快要老了都不知道。”

孔子学习是非常专注的,孔子不是没有忧,倒霉的时候连饭都吃不上,但是孔子用乐来融化了忧,别说现实的烦恼,连衰老都没有感觉到。

孔子一生“敏以求之”“不知老之将至”,直到晚年还研读《易经》,这才有了“韦编三绝”的典故。

到此,你的疑问来了,把先贤孔子搬出来,你到底想说什么呢?我想说,在这个快节奏的社会,越来越多的人再难以静下心来学习、读书,学习、读书变成了一件明知有益而又奢侈的事。

直到我见到60多岁的钟祥老师,推翻了以上结论。

先看一下钟祥的小档案:17岁辍学当工人,1977年高考制度恢复,18岁参加高考,连考2年,考入周口师范学院大专班,1989年考取河南大学中文系研究生,2003年,考取西北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这一年,他44岁!不仅如此,钟祥的儿子在复旦大学读博士,女儿在首都师范大学读博士,毕业后分别在郑州大学和河南师范大学任教。

一家4口3博士,妥妥的“博士之家”!

不止我,很多人会感慨:“这就是传说中开挂的人生啊!”其实,没有谁比谁更幸运,“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这样解释钟祥的人生,才显得更加贴切。

44的钟祥考取西北师范大学中国古代文学博士

少年时代的钟远征(右)和钟婷婷(左)自觉读书学习

钟远征博士毕业于复旦大学

钟婷婷博士毕业于首都师范大学

刻苦学习 家乡传佳话

钟祥出生在沈丘县北杨集乡一个农家,他在少年时代刻苦勤学的故事,经人口口相传,成为一段佳话。

上世纪70年代,耕读传家、知识改变命运是大多数农村人的信仰,但在钟祥身上似乎没有那么幸运。

青少年时代的钟祥,家里的经济条件很差,吃了上顿愁下顿是常态。但却没有影响他求学的执着,他在书中观梨花带雨,诵玉盘落珠,忘乎所以。

钟祥在家备战高考那年,有一天,突然下起大雨,钟祥沉醉在书中忘记收院子里晒的被子,父亲回来后,不由分说把他打了一顿;还有一次,院里晒着的麦子遭遇大雨,他在屋里只顾读书学习,一家人的口粮被水浇了个彻底,父亲又心疼又气,怒不可遏朝他吼:“吃的都没有,还学个啥?再读书我打断你的腿!”

在今天,我们可能很难理解一个父亲这样冲动甚至糊涂的行为,但在上世纪70年代,钟祥家里的经济条件确实不允许他坐在家里“偷懒”。这样一个年轻劳力不去干活挣工分,用父亲的话说就是废物。

在这样一种艰苦的环境中,钟祥依旧不改其乐。有志者、事竟成,钟祥自学考上了周口师范学院大专班,一路努力奋进,44岁考取博士,一跃成为大学教授。

多少年,钟祥的读书故事在家乡俨然成了家长教育孩子的模板,甚至有人拿宋真宗赵恒《劝学诗》中的“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来印证钟祥的成功,这固然流于世俗了些,但确实揭示了读书和成功的一些内在联系。

从20岁参加高考到60岁退休,钟祥大半生都在奋斗,是读书改变了他的命运,读书使他从偏远的乡村到大学工作,一度任周口师范学院文学院副院长、新闻传媒学院院长,是读书让他实现了自己的理想与价值。

他的读书故事值得读一读。

辍学进厂 自学迎考

1976年,钟祥17岁,在自己的家乡沈丘县北杨集高中上一年级。那年冬天的一个下午,钟祥的二叔来找他,要他辍学去县城当工人。

这事对他来说,当然是好事。要知道,那时在县城里当个工人,即使是临时工也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那时高考制度还没恢复,上大学都是推荐制,农民的孩子是没有机会被推荐上大学的。这样一来,即使上了高中,如果不参军不当工人,最后还得回家务农。当时每逢星期天回家,钟祥就去在县城机械厂当工人的二叔那里,央求二叔给他在县城找工作。

钟祥走出教室见了二叔,二叔跟他说明情况后,他连教室都没回,也没跟老师道别,就坐到二叔自行车后座上去县城了。他到县城报到后,才回去和老师告别,当时班主任刘效坤对他的辍学深感惋惜。

就在钟祥去县城当临时工的第二年,也就是1977年,高考制度恢复,这对于年轻人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喜事。当时读过高中的青年们都跃跃欲试,有的干脆回校复习备战高考。而他呢,只能临渊羡鱼——自己只读了一年高中,还经常去生产队帮助社员干活,学习的文化知识少之又少。

怎么考大学呢?高考制度恢复的第一年,钟祥急在心里。在他上班的小厂子里,钟祥的一个工友考上大专,工友接到录取通知书时的春风得意,让他狠狠羡慕了一把,同时也给了他莫大的鼓励:别人能考上,自己也可以!

钟祥从同学那里借来了课本,把那些没学过的高中数学刻苦钻研一番,第二年的高考,他的分数虽然上了中专线,但由于分数偏低没被录取,却仍然增添了他的信心。

人生总是充满了各种不确定和机遇。后来厂里裁员,钟祥被裁掉了。面对人生的第一个十字路口,钟祥有两个选择:一是随社员去参加劳动挣工分,二是继续复习准备高考。他太想读书了,多少次梦里,他梦到自己考上了大学,笑醒。

有一天他壮着胆问父亲:“我想去学校复习,咋样?”父亲沉默半晌,从牙缝挤出两个字:“去呀。”接下来却是长时间的沉默。钟祥读懂父亲那两个字的内涵,那是一句十分不情愿的敷衍,还掺杂着无奈。

是啊,家里吃饭都是问题,哪来的钱供他读书呢?钟祥也知道家里的情况,他决定在家里自学。

自学的时光是非常迷茫的。钟祥托人借了几本模拟试题集,连标准答案都没有,即使是一般的题,对于只读过一年高中的他,难度也相当大,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按照课本中的例题演算了一遍又一遍。

父亲对他闭门复习的事,从不管不问到无比反感,由无比反感变为恼怒万分。终于有一天,父亲爆发了。

那天他正坐在窗前学习,突然后背上挨了一拳,父亲边打边愤怒地说:“这么大个人,不去干活,却坐在家里偷懒,看我不把书给你烧了!”钟祥对于父亲的行为感到十分绝望,愤愤地丢下一句狠话:“不让我读书,除非打死我!”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彻底浇灭了父亲胸中的怒火。以后的日子里,钟祥和父亲相安无事。只是,他更加发愤读书,他要用结果证明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苦心人,天不负,经过几个月的奋斗,钟祥终于迎来了成功。1979年夏季的一个清晨,钟祥从田里干活回到家中,母亲喜出望外对他说:“考上了,大队里送来通知书了,是周口师范的大专班。”

钟祥赶紧跑到屋里拿过录取通知书,端详着那张很小的铅字打印白纸,多种感情交织在一起,多少个不眠之夜,多少次挑灯夜战,这一刻,所有的艰辛付出化作了甘甜。

钟祥自学考上大学的消息很快传遍十里八乡。在上世纪70年代,考上大专,比现在考上“985”“211”要难得多,而钟祥刻苦自学的故事,便被传到现在。

不屈不挠 辗转考研

三年的大学生活非常短暂,毕业后钟祥被分配到沈丘县一所初中任教。这与他的理想相差太远!他想继续深造——考研!主意拿定以后,钟祥就投入到了考研究生的准备之中。他一个专科生,没有系统地学过英语,加上工作的压力,考研谈何容易。让他最头疼的是英语,当时录音机刚流行,但他买不起,就跟着收音机里的广播电视大学课程学。除此之外,每天晚上十点至十点半,他还会跟着山东人民广播电台的英语讲座学半个小时,钟祥深知,要想考上研究生就必须在英语这门课上下足功夫。

此间,由于对初中教学生活不适应,钟祥到县教育局申请调入一所邻近县城的郊区高中。然而,校领导知道了他要考研,很是有意见,他们认为钟祥每天除了上课之外,关起门在住处学习,就是没有把精力放在工作上。钟祥在那里工作了两年左右,又待不下去了——校领导到县教育局局长那里反映他的情况。本以为县教育局局长会狠狠地批评他,没想到老局长反而对他赞许有加:“年轻人,有上进心,可以理解,若不行,我和县进修学校说一下,你去那里算了。那里平时闲,也有利于你学习。”

老领导的支持与关爱让钟祥十分感动。只是后来,由于种种原因,钟祥没有去成,辗转去了远离县城的一所中学。

这所中学,远离了县城的喧嚣,带着农村特有的质朴接纳了一个历经艰难、心怀理想的年轻人,让他的梦想有了成长的空间。青灰瓦房,高大的杨树遮天蔽日,每逢周末,静谧的环境让他的内心十分宁静,也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去思考未来的人生。在这里,钟祥度过了3年,并结婚生子。1989年,一纸从河南大学发来的通知书飞到他手中——奋斗数载,终成正果!

然而这时,钟祥的喜悦多了一份顾虑——儿子3岁、女儿1岁,妻子带着孩子在农村,家里的三间土瓦房,每逢下雨,便“床头屋漏无干处”,他哪里有多余的钱去读书?好在,当时的县教育系统重视人才,给予他特别照顾让他读完3年研究生。这次,钟祥被分配到市里一家媒体单位,钟祥思考自己的理想是想认认真真做一门学问,他决定再次进修——考博!钟祥的博士考试共考了两次,第一次是2002年,报考的中国人民大学中文系,因英语差了几分与中国人民大学失之交臂。第二年,他报考了西北师范大学文学院的博士,专业课达到了91分,时任西北师范大学文学院院长的赵逵夫老师很爽快地录取了他。

但很快,钟祥从喜悦中冷静下来:这次读博士他从单位一走,工资就被停发,没有工资就没了生活来源。妻子无工作,两个孩子正就读中学,自己读博的学费就要5万元。在人生的困顿时刻,机遇再次垂青钟祥——周口师范学院正引进博士。在钟祥的努力下,双方达成协议:周口师范学院预先支付学费与工资,毕业后即进入学校工作。2006年,钟祥博士毕业后,怀着无比感恩的心进入周口师范学院工作,这里良好的学术秩序和宽松的学术环境让钟祥的理想终于有了安放的地方。

诗书传家 儿女均博士

诗书传家久,通过钟祥的言传身教,儿子钟远征本科就读于郑州大学,研究生就读于东北大学,博士就读于复旦大学,毕业后到郑州大学任教。女儿钟婷婷,本科、研究生就读于武汉大学,博士就读于首都师范大学,毕业后到河南师范大学任教,钟婷婷还是当年高考的周口市文科状元。

反观子女的成长,钟祥深有感触:“家庭教育,既不是单纯的立志教育,也不是学习方法的直接灌输,更不是强迫式的棒棍教育,而是要考虑到孩子的德、智、能等方面的全面发展,我归纳了四个方面。”

身教重于言教。对孩子与其喋喋不休地要他怎样怎样,还不如自己率先示范,做出个样子。孩子具有天生的模仿能力,另外,身边的环境潜移默化,会让孩子学着去做,正所谓“言教不如身教,身教不如境教”。《三字经》里“昔孟母,择邻处”的故事,生动说明了环境对于一个人成长的影响是巨大的。当年,自己下班回家后不是看书就是写东西,孩子在他的影响下,自觉完成自己的作业。

良好学习习惯的培养。学习这样的苦差事,也能形成一种习惯?答案是肯定的。孔子曾说:“少成若天性,习惯成自然。”意思是说,一个人在小时候做什么事能形成一种习惯,等长大后就会成为一种天性。学习习惯的养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最开始要有意而为,家长要通过提醒、督促、言传身教让孩子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而这种良好学习习惯的培养与家长的提醒、督促、言传身教是分不开的。

在家长与朋友的角色转换中把握好分寸。家长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面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孩子,家长需要培养孩子的敬畏心。如何让孩子有敬畏之心呢?这就要说到规矩了,规矩的最高境界就是让孩子心存敬畏。而给孩子立规矩,不仅应该让孩子遵守,家长也应该遵守。但守规矩并不是极端的“棍棒出孝子”,棍棒教育下的亲子关系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恐惧,孩子害怕家长,慢慢地,孩子就形成了懦弱胆小的性格;另一种就是叛逆,孩子开始反抗家长的教育,变得越来越暴躁乖张。父母要在家长与朋友的角色中把握好度,与孩子相处中保持距离又十分亲密,互相理解又互相勉励。

培养“洒扫、应对、进退”的处世能力。真正的儿童教育学的是“洒扫应对”,孩子在6岁至8岁之间入小学,怎么扫地、抹桌子,怎么与老师、大人、朋友讲话的礼貌态度、规矩,是十分重要的。古代讲入小学开始学“洒扫应对”,是学做人的基础,教育的目的是做人。

朱熹在《大学》曾云:“人生八岁,则自王公以下,至于庶人之子弟,皆入小学,而教之以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礼、乐、射、御、书、数之文。”意思是到孩子八岁入学时,就教他生活习惯、为人处世的知识,以及一些文化知识技能,文化知识尚可在学校学习,“洒扫、应对、进退”等生活习惯和为人处世的知识,需要家长的引导与灌输。“洒扫”是指自我管理、卫生习惯以及自理能力的养成;“应对”是指与人相处能力的培养,礼仪的养成;“进退”是指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这三个方面涵盖了为人处世的各个方面。你不要看扫地、抹桌子、端碗没什么了不起,这些都是一种基本的教育,基本的教育没有学好,光读书那叫学知识,把知识学会了,而做人的基础没有,这样的教育是不完整的。

2019年,钟祥从周口师范学院退休,业余时间除了锻炼身体,最大的爱好依旧是读书。回望人生的得与失、成与败,钟祥得出一条结论:一个人的成功,环境、机遇占一部分,但最重要的是个人的奋斗与读书,自己大半生都在奋斗,是读书改变了他的命运,实现了自己的理想。

钟祥说,一个人的精神发育史实质上就是一个人的阅读史,脚步到不了的地方,读书可以;眼睛到不了的地方,读书可以。读书就像捡拾一块块石子铺路,最后铺就通往成功的大道。